不吝春

flower gleam and glow

【17:20 杀风月】

每小时多爱你一点!

接过 @白昼出逃逃逃 的仙女棒!

*花吐症

*⬛道AU

*年下攻


01

诊疗室内的落针可闻,掎角而坐的三人似乎陷入了某种迷幻的哑口无言之中。


“所以说,”最先打破缄默的是易烊千玺,“他是真的有病,还病的不轻。”


“喂!”被指认的青年出声抗议。


“没错。”杜医生合上化验本:“花吐症这种病现在见的少了,但是上世纪爆发过一阵子,后来随着记忆清洗技术的发展,它的危害性也逐渐降低,起码不再致命了。如果实在得不到暗恋之人的亲吻,也可以洗去关于苦恋之人的记忆,总不能因为相思病就真的搭上命吧。”


听闻没有生命危险,自打进屋后就面容凝重的人终于稍稍放松了端正的坐姿,扭头看向病患:“你还是洗洗脑子吧。”


仰靠在沙发上的青年撇撇嘴:“千玺今天好凶哦。”奈何向来百试百灵的撒娇失了效,身边人依旧肃容冷面,与他分坐在沙发两端,丝毫没有心软可怜之意。


“易先生,”医生开口道,“记忆清洗疗法只能兜底,毕竟它的风险和后遗症都不可控,术后可能会出现智力受损等状况,所以目前针对花吐症的最佳疗法还是获得一个吻。”


作为服务了胜义兴王家两代掌舵人的私人医师,杜辉文不仅要考虑患者身体,还要顾及龙头得病对社团的潜在影响,倘若一个不慎走漏了消息,只怕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便会坐不住。


身为小王生的近身心腹,易烊千玺自然清楚杜辉文话中的未尽之意。如今乃多事之秋,社团的转型正值紧要关头,若是王俊凯出了岔子,事变只在旦夕之间。


他垂眸思索片刻,心中有了定夺:“杜医生,麻烦你暂且保密,我也会封锁消息,这个病要尽快解决。”


“千玺,”王俊凯拖长了音调,“你都不问问我的意思嘛?”


察觉出当家和二把手之间微妙涌动的暗流,杜辉文识趣地起身回避:“我去准备些润嗓的药。”


迈出房门前,他又扫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,恍然想起七年前初次见到两人时的画面。同样的诊室,同样的人物。


彼时前一任龙头意外身亡,临终之际透露自己实有一子,被藏匿在抚育院中。社团中各方势力虽觊觎坐馆之位已久,却仍忌惮于旧主余威,加之还有忠于王家的几位元老坐镇,只得遵照习俗将小王生接了回来。


只不过当日离开抚育院的却有两人,一位是年仅十四的王俊凯,另一位则是比他大了四岁的易烊千玺。


两人在抚育院中相识,一道挨过几千个孤苦寒夜,一道扛过六年的暗无天日,可谓过命的交情。


据说那日社团中人向王俊凯并说明来意后,少年一言不发地从床头角落里翻出了一根绳索,走到门外抓起易烊千玺的手同自己的绑在了一起,后来大约是反应过来自己要去的是龙潭虎穴,又慌慌去解。奈何他系的是死扣,单手扯了半天也纹丝不动。


倒是易烊千玺比他冷静许多,不知趴在少年人耳边说了什么,两人即刻达成了外人难明的共识。


于是王俊凯和易烊千玺手牵手走出了抚育院,手牵手回到了王家给未曾谋面的前任阿公磕头,手牵手面见了各怀心思的诸方凶神恶煞,又手牵手坐在诊疗室里等候身份查验。


杜辉文始终记得那两个并肩摩踵倚靠在一块儿的瘦削身影,如同两边飘摇的落叶,在暴风雨里紧紧贴裹成薄薄一片,抵抗着无情天地的冲刷。


七年倏忽而过,当初阴沉惕戒的少年已学会隐藏浑身锋锐,披挂了一身符合身份年龄的玩世不恭,扮演着不学无术的二世祖。


而陪伴他的同伴则因着年长几岁的缘故,主动站到了明处,跟着王家故旧学习如何运作社团,游走在是非曲折之间。


近年来,帮衬他们的叔伯或隐退,或离世,易烊千玺接手了他们的势力,已然坐大一方。


相较而言,小王生看起来似乎庸碌了些,起码在不明就里的外人眼里,任性顽劣的坐馆就像古时被权臣架空的糊涂皇帝,表面上作威作福,实在大势已去。


可事实似乎又远非如此。


若是王俊凯当真草包,又岂能降服王家旧部,稳坐头把交椅这么多年?若是易烊千玺当真生了异心,半年前又岂会舍身救下小王生一命?那颗子弹可是真真切切穿透了骨肉,只差一公分就要伤及心肺要害。


难懂,难懂。杜辉文摇摇头,远离了诊室。

 


02

“那你是什么想法?”


室内无了旁人,易烊千玺也没了拘束,拍着沙发连连追问:“你咳嗽这么多天,一直跟我说是喉咙发炎,要不是今天早上我去叫你起床看见一枕头花瓣,你是准备在哪个黄道吉日躺进棺材里跟我坦白吗?”


思及此,青年愈发觉得荒谬,比起王俊凯有意中人一事,后者向他隐瞒了如此性命攸关的事情更叫人心中如捣。


他不明白王俊凯为何不肯如实相告,总不能……总不能是这小子察觉到了他的心思,所以有所顾忌吧?


可死生事大,他的情意跟王俊凯的小命比起来又算什么?只要这臭小子现在告诉他心上人是谁,无论是威逼利诱还是记忆改造,他用尽手段也会把对方押过来让王俊凯一亲芳泽。


可他方才在脑中将王俊凯的身边人迅速筛过一遍,竟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。


是他不曾插足的某些关系网吗?那倒说得通了。他早知王俊凯私下经营着独属于己的势力,这没什么,胜义兴内各路人马盘根错节,不可尽信,在外培植根基才是明智之举。


更何况改组在即,然而以何头疤为首的几人并不认可漂白社团的决议,他们在老一套的游戏规则里吃得开,自然不愿既得利益受损,早有叛逆之相。


所以王俊凯才会顶着二世祖的皮囊蒙混众人,暗地里却早早布局,积蓄力量。


所以他才会高调行事,大张旗鼓地“篡权夺位”,分散社团中人的注意。


在抚育院结伴求生的六年,在胜义兴患难与共的七年,他们是天下最默契,世间最知底。


可如今,王俊凯在他触及不到的盲区结下了新的因果,不仅与他无关,甚至不愿告之。


易烊千玺只觉得胸中沉沉一坠,一颗心仿佛砸穿了五脏六腑,直直沉入幽寂冰海,冻得他唇也煞白,脸也煞白。


这番心思电转只在瞬间,王俊凯被他倏然泛青的脸色唬了一眺,急忙忙去抓身边人攥拳的手,指尖挤进对方的掌心,又揉又捏。


“你别急,别急,深呼吸,吸气。”他紧挨过去,另一手抚上易烊千玺的背心,重重顺气。


先前的枪伤到底还是损了根本,落下了气促心慌的毛病,调理了大半年也不见好,西医说要减压,中医说得静养,可身处在这鬼地方,易烊千玺哪里能过上一天舒心日子?


“你都听老杜说了,花吐症不是什么大毛病,可别我还没怎么样,你却急出个好歹。”


青年愤愤瞥他一眼,缓过劲后甩开了搂在肩头的手:“是谁?”


王俊凯愣了下,目光游移:“……我要是知道早跑去解决问题了,也不会被你抓个现行。”


“好。”易烊千玺点点头。“反正距离病发的第三阶段还有两周,我们可以把你的身边人全部试一遍。”


“啊?”王俊凯身体后仰,不可思议地张大嘴,宁死不屈地双手环胸,宛如要被逼良为娼。“不行不行,我就是被花噎死也不要去亲自己的手下兄弟!”


易烊千玺默了一瞬,王俊凯十六岁找了第一个女伴,其后为了打造黄金纨绔的经典形象,身边围绕的净是娇软甜美的女孩子,可谓是铁骨铮铮的直男模范。


所以他的花吐症对象,想必无论如何也落不到男性身上,更落不到易烊千玺头上。


“那你接触过的女孩子,有多少是没亲过的?给个名单,我去把她们找来。”


闻言,王俊凯似乎更加被冒犯了,干脆整个人蜷到沙发上,往后蠕动着远离了语出惊人的青年。


“怎么可以这样对女孩子啊!”他恨铁不成钢地狂甩脑袋。“女孩子不可以随便亲,更不可以排队亲,不像话不像话。”


“那你说怎么办!”易烊千玺猛地起身,居高临下语速飞快:“你现在还只是间歇性咳出花,再过一周就会食不下咽,瘦的脱相,再往后就是卧床不起,直到无法自主呼吸,你到底明不明白!”


“别激动别激动。”王俊凯跳下沙发,把人按进怀里,埋头在对方的脑袋上一通乱蹭:“我还能去洗洗脑子的。”


“那要是洗成个傻子呢!”


“……那我是不是就找不到老婆了。”乱糟糟的头毛下,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皱巴脸蛋。


“……”


“千玺……”皱巴脸蛋更委屈了。“我变成傻子就只有你了。”


青年扯出一抹笑,拽住小王生已褪去圆润唯余锐气的脸颊,重重一扯:“现在已经挺傻的了。”

 


03

因着王俊凯罹患花吐症这一变故,易烊千玺不得不暂且放缓了社团改组的诸项事宜。恰逢前任阿公的祭日,两人索性对外宣称要到庙里住上几日,祭拜先人。


空山深林,分外幽静。


“是这个吗?”易烊千玺举着平板,面向王俊凯展示一张张照片,那是他让手下搜罗的在小王生身边出现过的人,以防万一,无论男女,不管老少。


“不是。”王俊凯趴在树荫下的石桌上,百无聊赖。


“这个?”易烊千玺手指一滑,换了张图。


“不是。”


“那这个?像是你的口味。”


王俊凯瞥了一眼:“是挺甜的,不过毫无印象。”他撑起脑袋打了个哈欠:“这都谁啊,从哪儿找的?”


“半个月前她在荚道遛狗,你和她搭过话。”


王俊凯皱眉思索许久,恍然大悟:“是不是一只白色的京巴?我那是觉得狗可爱!天地良心,和人无关。”


易烊千玺耸耸肩,继续翻照片:“看这个。”


王俊凯脱力地捂脸哀嚎:“这是面包店老板娘!年龄都能当我妈了!”


“你好几次夸她烤的盘塔好吃。”


“祖宗哎!”王俊凯简直痛心疾首:“那都是买给你的,你说好吃我才夸的,我压根不太吃甜食。”


这倒是……易烊千玺清清嗓子,继续滑动图片。


他举着平板面向王俊凯,自己瞧不见屏幕,也不知这次蹦出来了个什么,竟引得对面之人耸然一震。


他连忙调转了平板,一时也是语塞,上面居然是自己?!


这帮蠢货!


易先生忍着轰鸣心跳佯装镇静地滑动屏幕,奈何手指僵硬,戳了几次才成功切换下一张。


“阿成做事还是不够周全,回头得出去去历练历练。”他板着脸数落下属,权当做没听见对面的憋闷偷笑声,只是那笑声很快就消散在了极力压制的咳嗽里。


王俊凯将头垂在交叠于桌面上的臂弯内,好一会儿才直起身,用手背揩了下嘴,揉碎了一朵绯红细花。


“先回去吧。”易烊千玺掏出手帕递了过去,又收起平板。“起风了,天气预报今天还有阵雨。”


他率先起身,余光扫过石桌下散落的旖旎朱色,不由目眩心悸。


“快走快走,”王俊凯几步跟上来,抱住了他的胳膊,一径挤挨着,“乌云聚顶啊,我看马上就要落雨了。”


两人刚冲出去不远,便叫一道横空惊雷斩断了去路,震耳雷响尚未远去,瓢泼大雨已兜头浇下。


“乌鸦嘴!”易烊千玺用肩膀顶了下身边人,引来一阵吱哇乱叫。


“天要落雨的嘛,我在心里跟它打过招呼,它不卖我面子!”王俊凯仗着身高将易烊千玺护住,领着他跑进山路旁供游人换乘观光车的小站台。


站台狭窄的顶棚还不足一个成人的展臂宽,两人只能横跨在长凳上坐着,遮个勉强。


豪雨如注,林风席卷雨幕穿堂而过,几乎掀翻了头顶嘎吱作响的塑料棚。


初夏单薄的衣衫已被淋透,易烊千玺不由打了个哆嗦,随即被揽入了一片温暖中。


王俊凯像个树袋熊一样四肢并用缠住了面前人,将他囫囵纳入怀里。易烊千玺瞧不见他面上的忧虑神色,只能听见凑在耳边的轻佻声音。


“后生仔火力壮,说的就是我。”


易烊千玺勾了勾嘴角,却没有出言反驳。半年前他在鬼门关走了一遭,身体确实不如先前了,有时晚上同王俊凯看电视,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,他竟会抵不住疲惫悄然睡去。


医生说是伤了元气,要好好将养滋补,可他每日睁眼便有千头万绪萦绕不休,不得不一杯杯咖啡灌下去,打起精神应付处置。


好歹先撑过改组,好歹先安顿好王俊凯这小兔崽子。


“你啊……”易烊千玺把额头抵在面前人的胸膛上,微微叹息:“真不叫人省心。”


环抱住他的胳膊越发收紧,一只手抚上后颈,拤住了,徐徐按压。


暴雨砸在地上,砸在棚上,砸在树上,砸在山上。

噼噼啪啪,叮叮当当,咚咚锵锵,桀桀哗哗。


砸在心上。

咚咚咚咚。


胜过一切喧嚣。


易烊千玺恍然响起许多年前在抚育院的时候,那会儿碰上雷雨天经常停电,他们又被勒令不许出去,便只能在黑暗中寻一处角落熬时间。


王俊凯刚来的时候人又小,性子又倔,怕黑怕打雷也不同人说,躲在窗帘后面被电闪雷鸣吓得都快没了魂儿。要不是他摸黑去上厕所发现了这小可怜,指不定小王生提前十几年就被吓傻了。


然后他把小豆丁带到了他的秘密基地——一个装烘干机的大纸箱。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捐给抚育院的,烘干机被工作人员搬走了,只剩下一个空纸箱扔在走廊尽头的杂物堆里。


两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爬进箱子里,竟还有转身的余裕。盖上盖子,仿佛就能杜绝一切妖魔鬼怪。


那时他们也如这般面向而坐,抱在一处,一个絮絮叨叨说着东拼西凑的童话故事,一个默不作声抓紧了对方的衣摆。


那个在他怀里囔着鼻子,小心翼翼叫哥哥的小豆丁,原来已经长得这么大啦……有了认祖归宗的来处,有了无需仰人鼻息的住处,也有了心之所向的归处。


“千玺,别睡呀,容易着凉发烧。”王俊凯抱着他一阵左摇右摆:“雷阵雨很快就停,等会儿天就晴了。”


“没睡,在想事情。”易烊千玺道。


“什么啊,跟我说说。”


“想你小时候怕黑不敢上厕所,憋得差点尿裤子。”


“……那你小时候还尿过床呢!”


“就那一次!是意外!”易烊千玺霍然抬头,差点撞上王俊凯的下巴:“还不是因为那天给你过生日偷偷点蜡烛!玩火了才会晚上尿床!”


王俊凯扬起下巴,得意极了:“反正不是我尿床。”


眼看易烊千玺恨不得扑上来咬他一口,王俊凯又笑道:“我又不嫌弃你,你晚上尿床,我还跟你睡了一晚上。”


两人相视而笑。


惊雷炸响,天光晦暗。


天地万物被如瀑雨幕扯得扭曲变形,如晕染在水面上的黑白老电影。


呼吸相闻,眼睫可数。


咚咚咚咚。

哗哗哗哗。


鼻尖相促,眸瞳可映。


咚咚咚咚。

哗哗哗哗。


易烊千玺觉得胸中仿佛攒了一把火,浓烟飞灰堵住了他的眼耳口鼻,透不进一丝生机。


他看见王俊凯勾起嘴角。

“千玺,我要是试试,你不会揍我吧?救人一命的哦。”


他被体内的炙火烤透了四肢百骸,只能眼睁睁看着王俊凯低下头,蹭过了他的嘴角。


这算是一个吻吗?


易烊千玺怔愣难辨,只能目光滞塞地盯着王俊凯,一时竟解读不出他面容上的神态。


是讶异吗。是难堪吗。是无措吗。


是留恋吗。是不舍吗。是欣喜吗。


是……


王俊凯弯腰咳了起来。


易烊千玺瞧见了从他指缝里漏出的红色碎花。


卷曲着,萎顿了。


王俊凯飞快把手伸到棚外,雨水急速冲刷走了那些可怜的花朵。


“抱歉啊。”


易烊千玺无助地咬着下唇。


“我救不了你。”


他尝到了泪水的咸涩,却无力寻找说辞为这欲盖弥彰的泪水开脱,更无力去忍耐。

 


04

从山上下来后易烊千玺就发了热症,寒气牵扯出了旧伤,病走心肺,高烧不退,咳得比患了花吐症的王俊凯还要厉害。


庙里的大师精通医理,为他诊断后连道几声佛号,和王俊凯在门外谈了许久,亲自写了个方子交与他二人。


“小友且听我一言,”大师拨动佛珠,慢慢道,“五阴炽盛,伤人伤己。若你觉得已入死局,不妨暂且放一放,或有他解。”


易烊千玺烧得头昏脑热,实在没有精力参禅,只虚虚点头。事到如今,他不想放也不行了,王俊凯只是装傻,又不是真蠢,难道还猜不出他难以言说的心思?


罢了,好歹算是去掉了一个选项……一个原本就不值得一试的选项。


也难为王俊凯这傻小子,知道了他的情意,这几日还亲力亲为地照拂病榻,不枉这么多年的交情。


易烊千玺昏昏沉沉再度睡去,不知过了多久,忽然被阵阵喧闹聒噪惊醒。


匆乱的脚步声。粗鄙的叫骂声。还有连发的枪声。


他忍着晕眩翻身坐起,刚要下床就被人破开了房门。


是他的部下阿成。


“易先生!”男人半边身子染血,跌跌撞撞扑到床前。“快走!小王生疯了!”


“你说什么?”易烊千玺忍着耳鸣,哑声问道。


“他召集全部话事人去给阿公扫坟,又埋伏了人手要杀死所有人!”


“他要彻底废了胜义兴!”


“他疯了……杀红了眼,不分敌我的,只要是胜义兴的都杀,易先生,快走,他也不会放过你的!”


若非酸痛的身体提醒他这一切并非梦魇,易烊千玺几乎要嘲讽笑出声,王俊凯……王俊凯怎么会要灭了胜义兴?这是他爹留给他的家产,他们为之打拼了六年,呕心沥血要转型漂白的……


青年身影一顿。


是了。


其实他明白的。


那么王俊凯应该也明白,甚至比他更早明白,胜义兴漂不白。


建立在丑恶之上的庞然大物,按照暴力法则运转迭代,他们要改组,要剥离依附在“恶”上的千足百触,这无异于自掘坟墓。


他仍想孤注一掷地试试,看看能否为其套上枷锁,收归己用。


可王俊凯却压根不愿浪费时间驯化这头心存异志的怪物,他转而饲养了听命于己的兽群,然后两恶相斗。


黑吃黑,大鱼吃小鱼,火力见真章。


小王生是最深谙江湖法则的天才。


“易先生,真的,快走吧!”阿成急得要抬手去拉。


“千玺要去哪里呀?”


易烊千玺抬头看向跨进门的人,轻轻将阿成拨开。

“我以为计划不是这样的。”


王俊凯在他面前蹲了下来,一手握住伶仃脚踝,为他套上了鞋。


“本来不是。”刚刚历经杀伐,浑身血气冲天的青年抬起头,露出了极其违和的委屈模样。


“可是半年前你受伤了,差点死了。我那时觉得胜义兴不好,非常不好,我不喜欢,不要了。”


……

“我不喜欢,我才不要。”

……


曾经在抚育院,年仅十岁的孩童也是这样对着前来看望自己的父亲,将后者送的传家玉牌扔进了窨井中。


他从来都知道,王俊凯骨子里的偏执与乖戾。


易烊千玺向前一栽,跌进了一捧铁腥味中。


“花吐症呢?又是怎么回事?”


“我让老杜找了花吐症毒素,自己接种的。你怎么不想想,你都这么喜欢我了也没得花吐症,我偏偏就发病了,不合理的嘛。

重点是我患病的风声肯定会走漏,那些杂碎就以为我快扑街了,放松了警惕。”


易烊千玺极其缓慢地点点头。


“那吻呢?”


“……我那天亲你其实就是为了解毒,毕竟今天要做事,打着打着吐花了还挺影响形象的。

但是还要麻痹何头疤,我只能继续连你一起骗,那些花瓣我提前藏在兜里,亲完你咳嗽的时候先掏出来……

他们都觉得我喜欢你——这当然没错啦——但是我要让他们觉得我没救了才行。所以亲完你后我就放出消息,亲你没用……你还病倒了,他们更觉得我孤立无援,所以今天才毫无防备地来送死。”

眼看易烊千玺依旧不吭声,王俊凯的底气也愈发不足,索性主动全交代了。


“这几天的药里有镇定剂,我是真的害怕了,不敢让你再去犯险。想着等把事情搞定了,再跟你说……”


他凑到怀中人的耳边,对着因为发烧而热腾腾的耳尖连啄几口:“其实那天从山上下来,我本来想把你送到外地,越远越好,越安全越好。但是……我不忍心看你那么难过。万一你真的太伤心,决定不喜欢我了怎么办。”


“你还是喜欢我的吧?”


他捧起易烊千玺的脸,殷殷切切地追问。


见对方不答,立刻又急出了一张皱巴脸:“你还喜欢我吗?千玺?易易?易易哥哥?你不会真觉得这些年我跟那些女孩子们有什么吧,都是假的!我只喜欢你,要不然花吐症也不会发作。


你也是喜欢我的,我知道。你当初说了要一直一直陪着我。”


易烊千玺喉咙干哑,头疼欲裂,只想给面前的臭小子一巴掌,却委实半分力气也没有,索性两眼紧闭,不听不应。


“易易?千玺?千玺?!”


“你!就你!阿成!去找医生!”


易烊千玺感到自己又被抱上了床,坠入黑甜乡之前,他到底不忍心叫这臭小子太焦急,摸索着勾住了对方的小指。

 

说话算话。



05

抚育院的走廊上。


年长一些的少年看着自己被绳索紧紧绑缚的左手,竟尔松了口气。他凑到身边忙着解开死结的男孩的耳畔。


“别解了。我一定会一直一直陪住你,不管你去哪里,要做什么。”

 

-END-


下一棒还是交给 @白昼出逃逃逃 ~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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